糖醋一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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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章让毛团团们在一起玩～

11 狗哥不会养孩子啊

清晨的风微微带着水汽从窗外吹来，深蓝色的窗帘跟着拂动。

一头金发从白色蓬松的空调被里露出来，被子下鼓起大包，再往下是被尾露出来的两条结实匀称的腿，骨骼突出修长。

窗外传来两声鸟啼，被子中间的大包里发出一声初醒的哼唧，然后那头金发动了动，被子下开始打架，粗喘里夹杂着小孩子发怒的尖叫。

“坏蛋哥哥！”妖狐的声音闷在被子里，嗓音因为生气拔高了好几度，两腿踢腾着给大天狗从床上赶了下来。

大天狗头昏脑涨，太阳穴突突地跳着，极力忍着脾气耐心问他：“还不原谅我吗？”

坐在被子堆里的妖狐顶着刚才闹腾出来的爆炸头撇着嘴，紧紧攥着一角被子，光着肉呼呼的上身，脚丫子晃晃不说话。

“真是会折腾。”大天狗扶着额头，眼底下带着青黑，双眼折射出一种无机质的冰蓝色，看得妖狐低着头。“……”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，因为小孩儿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，大眼睛耷拉着，如果是个小动物的话怕是耳朵尾巴也一齐塌下来了，“去洗脸，然后吃早饭。”

“这里不是我家……”说哭就哭的妖狐吧嗒吧嗒掉眼泪，全都抹在洁白的空调被上。

大天狗听了一晚上这话，耳朵早已起了茧子，转身就进了卫生间：“1分钟，自己穿好衣服进来。”

外面响起怅然的哼哼唧唧的声音。大天狗冷着脸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眼袋，昨天一到家里刚把妖狐放在床上，这拖油瓶就醒了，然后就是漫长的一夜。大天狗知道怎么对付成年人，说不听就打，打到服为止。但是这小东西说也说不动，打又下不去手，脸是巴掌大，细胳膊细腿，大腿没有前臂粗，大天狗笔画了几下还是放下手，动用各种他能想得到的招数。

零食含着两泡泪吃了，牛奶咕咚咕咚地喝了，大天狗从来没看过动画片也陪着看了，看得浑身痒地坐不住全靠意志支持。

结果这一番下来妖狐还是趴在门上抓把手，大天狗提着后领子给他提回卧室，又是一场斗争。

他垂眸给自己挤牙膏，余光看到一双小脚吧嗒过来，左右脚互相搓着。

“怎么不穿衣服。”大天狗单手刷牙，侧着身子看他。

“我的东西都在家里没有拿嘛……”妖狐低着头，手指搓着内裤边，“那就穿昨天的。”

“那是女孩子的衣服！”小狐狸愤恨地怒视他，“而且被你弄脏了。”

“哦。”大天狗当没听到，转身过去吐掉牙膏沫子漱口，开始洗脸。他好看的手行云流水地搓出丰富泡沫，低头双手并着搓脸。

妖狐嘴撅的老高，又委屈又想家。脚踩在这亮堂宽敞洗手间的地砖上，冰冰凉的感觉从脚底板往上走。他的小屋里没有这么好的厕所，但是那是他的厕所。那个水管漏水、只有凉水、狭小逼仄的厕所。

毛巾兜头落下，蒙在妖狐头上，在他挣扎着扯下毛巾的时候听到大天狗走到自己身边，他把毛巾拿下来，看到大天狗赤裸着白皙健壮的上身蹲下，双臂环抱住妖狐一个使力，把小孩儿整个人放在洗手台上，大镜子里倒映出两个人。

大天狗伸手从悬挂柜里拿出一个未拆封的牙刷，塞到妖狐手里。小孩扣半天，又被大天狗从他手中抽走拆掉包装塞回到小孩儿手里。妖狐从冰凉的地上又到冰凉的理石洗手台上，不开心地看着大天狗，肉呼呼的一只蹲下来自己打开水开始刷牙。

趁着他洗漱，大天狗套上一件深蓝针织衫，光着脚从卧室走出去。外面沙发上东倒西歪坐着两个小混混，正面对面地打游戏。大天狗一出来，两人触电一样收起手机，把吃的零食袋子利索地收到垃圾桶里，站起来问好：“老大，你醒啦。”

“恩。”大天狗瞟了他们一眼，一个是眼熟的，从一目连的夜总会升上来。一个没见过，畏手畏脚地站着不知道干嘛。见老大眼神，那个赶紧指指新来的：“老大，这个是给我们通风的人，他之前在比丘尼手下。”

“在叛徒手下？”大天狗微微侧了侧头，笑了笑，从一旁的小吧台上拿了一个杯子，“谁允许你进来的。”

两个喽啰惊出一身冷汗，被他盯着的那个慌了神，张着嘴说不出话。另一个赶紧打手势挤眉弄眼，看来老大这次气得不轻。那喽啰忙不迭鞠了个躬飞速溜走，不在老大面前膈应。

“老大……他是被安排过去的，他是咱们的人——”“你也走。”

“是是是。”小混混连忙抓起外套和垃圾袋，一溜烟窜到门口，留下来吃老大的拳头吗？他还想留着这条小命呢！

大天狗从鼻腔里缓出一口气，尽力不去想着一遭被人摆了一道的耻辱，没过两秒，窗外传来手下的声音：“老大我买了早饭在厨房你记得吃！”

砰的一声，大天狗把手里的杯子扔了出去，在防腐木廊下碎了一地，小喽啰一个激灵，再也不敢多说什么，追前面的同伴去了。

小孩拖着毛巾从卧室出来了，一脸正气的说：“坏哥哥，扔东西是不对的。”

大天狗看见他就头疼，一边想着怎么安置他一边指指沙发：“去打开昨天的包，你面还有一条裙子。”

“啊？！”小孩儿一脸不乐意，脸皱皱地拖着毛巾过去了，小声嘟囔，“让我看看好不好看……真是坏哥哥……”

大天狗走进厨房，这里果然是被打扫干净，餐具都清洗了一遍，料理机上还带着水珠。但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不懂怎么摆，东西都不在本来的位置，汤勺干脆就放在锅里。

不过早餐尚可，一个保温桶放在料理台上，周围两盒外卖盒，透明的可以看到其中的内容，大约是虾饺肠粉小菜之类。还有一袋馅饼在其后，霸道地散发焦香味。

他把这些东西装盘转身放在一体的餐桌上，打开保温桶，里面是海鲜粥，鲜香扑鼻，表面一层海米和香葱，隐约浮现几颗红红的虾子和花蛤肉。大天狗拿起汤锅里的勺子盛粥，一抬头看到妖狐拐过客厅墙走过来，身上是那条他挑的浅西瓜红裙子，脸上也红扑扑的。小孩披散着一头细软半长发，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找的绳子：“我得把头发梳起来。”

大天狗打开虾饺盒子，淡漠地说：“把我的鞋带放下。”

“那……”妖狐看看鞋带，好好的放到餐桌上，踮着脚尖看桌上摆好的早饭，“哇~”

大天狗转身去切馅饼，妖狐双手扒着餐桌，大眼睛在大天狗后背上徘徊两下，伸出右手捏了一下小猪形状的奶黄包，松软的猪脸被捏变形，上面贴着的海苔眼睛掉了下来。妖狐赶紧松手，看了看捏了一片不容易被发现的黄萝卜放进嘴里。

馅饼是粥店旁边的一个小摊上的，大天狗路过小区外那条街曾经看到过，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。他们推着一个餐车，张一面防水布招牌“天天馅饼”，只卖三种馅儿，芹菜猪肉，牛肉洋葱和时令素馅。小喽啰各买了一张，大概是成年男人手掌张开的大小，十分实惠。刀切下去的时候外层的酥皮咔咔轻响着裂开，猪肉馅儿的率先流出点儿浓稠的汤汁，一股香气就从切口飘逸出来。

大天狗端着一盘子馅饼转过去，妖狐已经在餐桌边坐好了，他放弃了鞋带绑头发的想法，白色的头发搭在肩上，抱着粥碗乖乖地等大天狗上桌。大天狗把瓷勺子放到他的碗里，两人开始吃第一顿在A市的饭。

妖狐的吃相还是那样，虽然没有声音，但是画面不忍卒视，海鲜粥吃的嘴周围都是，抓馅饼的小手流了满手的油，大天狗不得不吃两口就给他扯纸。

心平气和地吃完饭，大天狗坐在沙发上看笔记本，一边看各个堂口的账单和这次行动的损失明细，一边思考怎么处理这个小玩意儿。

此时正是上午八九点，已经是秋天的气温，舒爽适宜。大天狗给自己泡了一杯茶，在妖狐眼巴巴的目光中用喝咖啡的杯子给他倒了一杯。大人坐在沙发上，小孩儿坐在地毯上用PAD看动画片，被迫调到最小音量也看得津津有味，脑袋跟着一晃一晃，背影看起来相当可爱。

大天狗收起视线，可能把妖狐从那么远的B市带来没有听他自己的意见，但是大天狗觉得自己没做错，因为这件事而闹了一整晚的妖狐当得上“不懂事”这个标签。难道不应该抱住自己的大腿用那种和他的“大姐姐”们撒娇的声音说“好哥哥谢谢你”吗？

是的，大天狗完全被自己感动，他满意地喝一口茶，仁慈而善良，自己。

不过小孩儿毕竟是小孩儿，和小猫小狗不一样。活生生的人，总要妥善处理，自己不想常年带着一个麻烦，大天狗逐个想招，给小孩在外租个房子——让帮会内的女人带？还是请个保姆菲佣。大天狗无意识地盯着妖狐后背，微微皱起眉头，早上还生气的妖狐现在已经大概适应了，看动画片到好玩的地方会小声的咯咯笑，肉肉的小屁股在地毯上拧一拧。

大概现在还不是让他一个人生活的时机。

大天狗持续感动着，他之前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这么做。“好人”离他太遥远了，如果说把妖狐带走保他的命是出于混社会的道义，那让他在自己家住下就完全是他内心的善良。善良，大天狗抿嘴咽下一口茶，半欣赏半嘲笑地勾了勾嘴角。

多迷人的词汇。

这个小东西，才是真正的善良，除了他，谁会管一个躺在垃圾桶边看起来快要死的人呢。

一阵风从客厅的落地门吹进来，不知怎么卷挟着一只蝴蝶，妖狐啊地惊喜叫了一声，站起来就去追，PAD落在地上，大天狗视线投过去的时候恰巧弹出一条信息。

“明天喝一杯，去我那碰头，江山酒店20层旋转餐厅。”

大天狗关掉了弹出消息，没等他再坐回沙发上，就听到厨房里发出一声瓷器落地的脆响。

反了！大天狗的太阳穴又开始跳，他大跨步走进厨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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